1月11日，小雨，在广西南宁市“三街两巷”历史背景和文化街区，打着伞、穿着雨衣的市民排起了长龙，领取来自黑龙江的问候——蔓越莓鲜果。
新年伊始，为回报“东北老铁”对南宁游学“小砂糖橘”的全程关爱，南宁市组织的满载砂糖橘和武鸣沃柑的“爱心回礼”车队驶向哈尔滨。作为回礼，来自祖国第一缕阳光照耀之地——有着“华夏东极”之称的黑龙江省抚远市，也准备了10万盒优质抚远蔓越莓发往南宁，供市民免费品尝。
南橘和北莓这场温暖的“双向奔赴”背后，正是两地特色水果产业多年来默默开拓、兴业助农、创新突围的体现。
2024年1月11日，南宁，在“三街两巷”历史背景和文化街区，市民在领取黑龙江省抚远市的蔓越莓鲜果。视觉中国供图
1月16日，在黑龙江抚远红海植业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红海植业”）蔓越莓基地的分选车间内，工人在传送带旁忙碌不停。自从“南橘北莓”的温暖互动出圈后，来自全国各地的订单蜂拥而至。车间里打包的工人，目前实行三班倒，以应对大量的出货需求。“市场需求的增速太快，我们的包材都快跟不上了。”红海植业总经理李峰在电话里笑着和中青报·中青网记者说。
这家2010年成立、2014年落地抚远的公司与蔓越莓结缘，缘于他们对市场的敏锐感知。
2010年，欧美“超级水果”风的代表蓝莓开始步入中国，国内一线大城市的超市、农贸市场的货架，125克塑料盒包装的新鲜蓝莓开始多了起来，蓝莓相关的饮品也陆续上市。红海植业的创始人海鹏曾做过两年的食品贸易，他预感到国内水果消费市场将迎来新变化。
“海鹏一开始找我时，原本是打算做蓝莓的。”李峰说，但经过一番市场调查与研究，他们发现，国内已经有不少公司开始规模化种植蓝莓，而且蓝莓需要人工采摘，后期人力成本投入大。经过仔细筛选，他们找到了另一个符合“超级水果”特性的品种——蔓越莓。
蔓越莓原产于北美高寒湿地，其生长对纬度、温度、土壤、水质都有着严格要求，国内当时还没有人进行规模化种植，这是一个门槛较高、却没那么“卷”的赛道。
没有种子、没有种植技术，两人就多次飞赴北美去考察当地农场的种植企业，学习相关的技术和管理经验，引进国外优质的种苗。
“当时国内没有蔓越莓种植的营养肥料、除草剂和专业的机械设备。”李峰回忆道，试种时，他们就靠人工除草，自己带着工人琢磨改造适合蔓越莓田日常使用和收获的农业机械。
2014年，通过招商引资，这家立志于在中国种植蔓越莓的企业选择扎根抚远，开启创业之路。在建设基地的第一年，抚远市政府除了为其修路通电，还帮着公司修建水利工程，以满足蔓越莓水收的需求。2017年，抚远市还宣布打造“东方蔓越莓之都”的战略。
蔓越莓种植需要耐心，前5年基本只投入没产出，但蔓越莓一旦进入丰产期，可持续丰产80～100年。在等待苗木批量结果的这些年，红海植业旗下的公司从2012年开始进口蔓越莓加工产品，并拿下与中粮、恰恰、三只松鼠等食品企业的合作，为其供应蔓越莓果干，建立市场渠道。
2018年，红海植业迎来了首次收获，位于抚远市的4200亩蔓越莓种植基地产果量达150吨。2023年，这一数据提升到2200吨左右。
蔓越莓是一种红色的小浆果，每年9月下旬开始逐渐成熟，到10月开始收获时，蔓越莓田被注满水后，机械水车把藤蔓上的鲜果脱落下来，水面上浮满了红彤彤果实，就像红色海洋一样，蔚为壮观。
“这也是我们公司名字‘红海’的由来。”李峰说，抚远市是目前中国乃至亚洲唯一能看到蔓越莓水收场景的地方，蔓越莓的种植，除了能带动鲜果销售及相关食品、美容、药品的研发生产，还能带动当地特色观光、旅游农业的发展。
从2022年起，在抚远市政府的协调下，红海植业与航天神舟生物科技集团有限公司达成合作，持续开展航天育种试验，改良创新蔓越莓品种，培育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太空超级莓”，填补国内市场空白。李峰还和记者说，公司成立了蔓越莓的种植标准，通过抚远的综合性示范生产基地，可带动整个东北地区甚至全国蔓越莓的种植、推广和深加工。他们期待有一天，东北的蔓越莓也能像云南的鲜花、寿光的蔬菜一样，成长壮大为更有市场影响力的产业。
“最近我接到很多电话，有慕名来对接采购沃柑的，也有要下单送朋友的。”广西起凤橘洲果业有限公司总经理罗增桂告诉记者。
自2018年起，广西水果产量已连续6年排名全国第一。长期以来，广西水果以种类丰富高产闻名于世，但缺少叫得响亮的品牌，精细化管理跟不上，导致提起广西水果，人们总是联想到“水果自由”“真的很便宜”。
沃柑是“坦普尔”橘橙与“丹西”红橘的杂交品种。2012年，南宁市武鸣区水果生产部门从中国农科院柑橘研究所引进该品种在当地推广种植。2014年，沃柑开始挂果，经过10多年发展，武鸣沃柑种植培养面积从最初的800多亩增加到2023年的46万亩以上，产量从2014年的7334吨增长到2023年的150万吨。目前，武鸣区成为全国沃柑种植培养面积最大的县区。
为了提升产业的竞争力和行业线年武鸣区开始全力打造“武鸣沃柑”这一区域公用品牌，制定了《武鸣区打造“中国沃柑看武鸣”品牌实施方案》，将其纳入产业富民专项行动快速推进；2018年编制《武鸣沃柑区域公用品牌发展的策略规划》，明确“武鸣沃柑”品牌建设的行动纲领与路径指南，为制订沃柑产业高质量发展规划打好基础；2019年12月27日，国家知识产权局商标局第1665号公告确定，“武鸣沃柑”获准注册为地理标志证明商标；2022年9月，“武鸣沃柑”入围2022中国品牌价值评价区域品牌（地理标志）百强，位列榜单第40位，是唯一荣登百强榜的沃柑品牌。
2024年1月7日，南宁，武鸣区双桥镇正是砂糖橘、沃柑收获季，果农们纷纷采摘砂糖橘、沃柑用农用三轮车运往收购商处。视觉中国供图
“赣南脐橙从引进种植到成为区域品牌用了30多年时间，但武鸣沃柑只用了10年，能够说是突飞猛进的速度了。”罗增桂说。
作为武鸣区沃柑产业联合会常务副会长，罗增桂表示，当地规模以上的沃柑种植销售企业纷纷加入联合会。联合会组织有关专家编写制定了《武鸣沃柑生产作业规程》《武鸣沃柑商品果分级标准》《“武鸣沃柑”地理标志证明商标使用管理规则》等多项标准规则，“通过统一的种植、加工、销售标准，形成产业综合效益，可以让‘武鸣沃柑’品牌走得更远。”
除了品牌塑造，利用科技赋能，为全产业链提质增效，也是武鸣区高水平质量的发展沃柑产业的另一宝。武鸣区农业农村局局长潘贤温表示，近年来，武鸣区推动武鸣农业向智能化、数字化发展，以鸣鸣果园等农业有突出贡献的公司示范带动，推进农业生产管理、行业监管智能化、数字化，健全农产品质量安全追溯体系，逐步的提升农产品品质和市场竞争力。
在武鸣区鸣鸣果园的种植基地，记者看到，土壤墒情监测器、高清摄像头、小型气象站、智能滴灌、无人机等现代农业智能装备随处可见。技术人员通过云平台，可以实时了解园区土壤温湿度、气温、气压、光照度、降水量以及果树的长势、病虫害基数等信息，对园区发生的各种情况做快速反应和决策，并利用互联网远程下发指令，控制园区滴灌阀门等设备的开启和关闭，使种植管理更加精细化、标准化与信息化。
“我们果园里的每棵树都有‘身份证’。”鸣鸣果园董事长纪素峰打开手机，在企业自研的App上，不但可以看到每棵果树的品名、位置坐标、编码等信息，还能看到具体的营养方案，施肥产品的名字、单位用量等，用数据分析指导生产的有效提升。
走进鸣鸣果园东威数字化采后分选中心，沃柑从上果、清洗、烘干、分选、包装到入库，两条自动化分选设备生产线万斤沃柑。每颗沃柑在经过光电智能分选设备时，要被拍下42张照片，智能化的机器视觉技术通过果面、颜色、重量、果型等维度将果品分选为25个等级，再进行分类包装销售。每个待售的沃柑表皮上，都粘贴着一张二维码标签。一扫码，这颗沃柑的生产基地、采摘时间、包装组别、经手工人等信息一目了然，让顾客挑得明白、买得放心。
品牌化、标准化、产业化的发展之路，让武鸣沃柑不仅畅销大江南北，还走出了国门。
这几天，罗增桂接待了好几拨泰国、马来西亚、印度等地的客商。他表示，由于晚熟、耐贮存、口感好等品质优势，沃柑在东盟国家很受欢迎。“按照目前的形势，公司今年出口量至少是前两年的两倍。”